卡罗琳小姐先给我们读了一个关于猫的故事。那些猫之间有很长的对话,它们穿着特别小巧精致的衣服,住在厨房炉灶下面的暖室里。等讲到猫太太打电话到商店订购巧克力麦芽糖老鼠时,全班已经蠕动得像一满桶梓虫了。卡罗琳小姐好像没有意识到,这些穿着破烂粗棉布衬衫或面口袋布衬衫的一年级学生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刚会走路就开始锄棉花、喂猪,对幻想文学具有免疫力。
我从未特意学过认字,可是不知怎么的,就私自沉溺于每天的报纸中了。在那漫长的教堂礼拜中——是不是那时候,我学会了阅读?我从不记得自己有不会读赞美诗的时候。现在我被迫反思起这件事,阅读对我好像是自然发生的,就像学会不用看就扣上连衣裤的底襟,或者把缠在一起的鞋带解开打成双结。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,阿蒂克斯移动的手指上面那些线开始分成了不同的字,可是在我印象中,我每天晚上都在盯着它们,耳朵里听着当天的各种新闻,有即将颁布的法案,有洛伦佐·道牧师的日记,等等——都是我每晚蜷进阿蒂克斯怀里时,他正好读到的那些内容。我以前从未热爱过阅读,可现在我则担心起要失掉它了。阅读就像一个人的呼吸,即使不喜欢也不能不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