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行

读万卷书,观万般事,行万里路

蒋勋说唐诗

中国的诗跟西方的诗很大一个不同,是常常把主词拿掉,所以中国的诗里面,“我”和“你”都没有了。这种东西没有了以后,你会发现,那个芙蓉花是它自己,那个红萼是它自己,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单纯的独立的个体,是一个本身在那里又开又落的状态。


王维、李白、杜甫,是我们生命里的几种状态,他们分别把某一个状态变成了典型。在文学当中变成典型是很大的危险,当我们一致认为王维是隐居的、安静的,会产生一个误导,影响我们理解王维的所有诗作。我绝对不相信一个人一味追求佛道可以写出很好的诗,因为最好的文学是在生命的冲突中发生的。


每次去那些台湾少数民族的部落,我都会感觉到一种与唐诗接近的生命力。在年轻的时候,他们有很多祭奠鼓励这个年轻人去变成少年的过程。你要走出去,你要打猎,你要成为维护这个社区生存下去的一分子。里面有很多的挑战。比如八月十五的丰年祭,必须要爬到树上,以很快的速度把树的枝叶砍完,然后宰杀一头山猪。里面有一种意气风发,可是也残酷。我们现在的矛盾点在于,农业伦理怎么去看待这一类的文化形态?汉族会觉得这些仪式太血腥了,可是在他们的文化里,本来就是这个样子。


这一段,把唐代的精神全部描写出来了,没有强调保家卫国这种伦理道德,反而是说“纵死犹闻侠骨香”的浪漫精神。我们有时候觉得这些人好爱国,其实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看这个衣服漂亮、炫,觉得这样死亡的形式也很棒。在辛亥革命前也有这种浪漫精神,比如林觉民、秋瑾。他们把革命当成是一种浪漫去完成。年纪再大一点的人都不会这样去做,但在十八岁到二十岁时,热血沸腾。那个年龄的美是非常令人珍惜的,在某些时候,又会让很多政权害怕。


贵游文学的特点从这里就可以看出,并不只是强调保家卫民,如果只是保家卫民何必要做“金鞍”,还要“白羽”?其实是在歌颂贵族文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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